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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百零六章:鄒顏禍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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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九打聽了一些關於那位‘顏兒姑娘’的事,得知竟是【舞袖坊】裏彈琵琶的歌伎,需要五百兩方能贖身,周商陸會如此急迫的求周玄明拿錢,是因為不日,這位‘顏兒姑娘’便要被賣初夜了。

阿九不方便進入舞袖坊,便讓阿離進去了一趟,給顏兒姑娘塞了紙條,邀她出來一見。

便是約在了曹婉兒的【胭脂坊】內。

……

待阿九見到那‘顏兒姑娘’的真容時,才赫然發現,原來竟是一直借住在戚府舊宅中,鄒月娥的閨女,名喚鄒顏。

在鄒顏期期艾艾的哭訴中,阿九這才曉得,原來鄒顏並非鄒月娥親生,而是從人販子手中救出的孤女,鄒月娥一直指望著能將這閨女養大手圖個好價錢賣出去,可山河鎮一通接一通的大事,讓鄒顏的行情跌跌漲漲。

鄒月娥怕吃了虧,便讓鄒顏進了【舞袖坊】,暫且賣藝不賣身,吊一吊山河鎮有錢大老爺們的胃口,待吊足了胃口再行拍賣初夜。

而明日,便是最後一日。

“五百兩便夠了嗎?”阿九聽得她身世淒苦,又想起周商陸那一副癡迷模樣,不由出聲詢問。

鄒顏聽罷一楞,立即朝著阿九便跪了下來,眼角還不由瞄了眼一旁阿離:“阿九姑娘若能救顏兒離開這虎狼之地,顏兒日後定當做牛做馬,任憑阿九姑娘吩咐!”

阿九默默點頭,卻並不打算掏銀子,而是徑直起身離去。

鄒顏看傻了眼,剛升起的一縷希望又被生生掐滅。

……

阿九離開之後,立即便去仁壽堂見周商陸,她想告知周商陸,那鄒顏不是好女子,她若真與商陸師兄兩心相許,便不會在不曉得自個兒與商陸師兄的這層關系時,接受她的救贖,應當堅定等著商陸師兄上門,說不準她便是向所有與她示好的男子都說了方才那番話。

再則,方才說話之際,她的眼波流轉,頻頻朝阿離投去暗示。

做出仿佛早已傾心阿離之舉。

阿離高大偉岸,英姿不凡,尋常女子見了總會多瞧幾眼,這鄒顏明明與商陸師兄有了約定,卻依舊這般看旁的男子,實在風流心性。

阿九不喜歡這位鄒顏,自然不願鄒顏做她的嫂子。

然而……

在她尚未步入仁壽堂之際,便在門外被人拽進了一旁的胡同。

阿離跟在一旁卻沒有動作,只是眼眸微瞇,阿九也跟著聞到了來人身上的藥味兒,立即知道了是誰。

“如初師妹,幫我!”周商陸出言急迫,“借我五百兩銀!”

阿九擰眉,料到師傅不松口,他定會尋自個兒幫忙,若是那鄒顏是好女子,她亦是願意幫的,可是眼下……

“商陸師兄,你聽我說,我方才見過那鄒顏了,她並非你所認為的那般愛慕於你!”阿九急切的說出一切。

“莫不是連如初師妹也認為,她只是在利用於我?”周商陸有些受傷,“難道在師妹眼中,師兄我亦是不值得被人真心愛慕!”

“不,阿九不是這意思,只是那鄒顏實在身處覆雜,心思亦絕不會是簡單的,商陸師兄莫要被她所騙,我怕師兄日後吃虧!”

周商陸一臉煩燥,語下激動道:“你不過多大年歲?便覺得我連你的眼界也不如了?……也罷,也罷,怪我無奈,連自個兒心愛之人也無法解救,任她在那樣的虎狼之地沈浮!”

以往的周商陸皆是文雅溫和的,這回卻被這酸澀和‘情’字攪亂了心思,那鄒顏的姿色無疑是冠壓群芳的,否則亦開不出這五百兩的天價來。

周商陸此刻對她已是情根深種,任憑是誰亦勸不了他放棄。

阿九唯恐多說傷了師兄妹感情,咬了咬牙,便從懷中抽出早備好的五百兩銀票:“師兄若真覺得鄒顏便是此生傾許之人,便去幫她贖身吧!”

轟隆!

一陣雷聲……

不知是在反對阿九的作法,還是想提醒周商陸這不明智的抉擇。

周商陸看著面前的五百兩銀票,有些意外的微楞。

“阿九今日一早便已將銀票帶在身上,只想等見過鄒顏姑娘之後再行定奪!然而阿九年幼,怕是有錯漏之處,贖與不贖,還是請商陸師兄自行定奪吧!”阿九將銀票塞進了周商陸懷中,隨即轉身離開。

……

有些話多說無益,當事人也壓根聽不進去。

‘情’字這條路上,總有些人撞得頭破血流方才肯回頭的。

阿九只希望這五百兩,能買周商陸重回清醒。

他是她的師兄,是她上一世的恩人,更是師傅唯一的獨子……

這是她唯一能幫他的。

阿九原本猜想,周商陸拿了五百兩贖出鄒顏之後,必定會急著迎娶她進門,這並不打緊,雖說鄒顏不是好人家的女子,但只要她日後安心跟在商陸師兄身邊,安份守已,孝敬師傅,便也不算有多大的錯漏,她依舊會敬她重她,將她當成嫂子禮數齊備。

可她萬萬沒想到的是,周商陸並沒有贖出她。

準確來說,是她沒有讓周商陸贖出她,只因她,遇著了更大的金主。

一名從北濟城來的富商途徑山河鎮,與鄒顏敘話一夜,臨行前出了一千兩銀贖出了鄒顏,收做了第十房小妾。

聽家寶說,那一夜周商陸在【舞袖坊】外站了一夜,鄒顏只打發手底下的丫頭出來跟他說話,還舔不知恥的收下了那五百兩銀票。

周商陸心心念念的等著她出來,卻只等來了一回又一回的失望,他立在門外大聲叫嚷著‘鄒顏’的名字,甚至以為老鴇不放人,急得沖進【舞袖坊】又被人打了出來,落得遍體麟傷。

【舞袖坊】的老鴇沖他說了一大堆難聽的話,大意便是說,沒銀子的窮醫官還想跟富家大老爺搶人,恬不知恥,不知自個兒幾斤幾兩。顏兒姑娘眼下已跟大爺睡下了,明兒個便是姨娘了。

還說周商陸一介窮酸布衣,妄想吃天鵝肉。

“那汙濁之地出來的,倒成天鵝肉了!我呸!”家寶訴說之下,依舊氣憤難平。

大雨傾覆之下——

周商陸便傻楞楞的在雨中站了一夜。

第二日,直到鄒顏上了那客商的船,他還苦苦的追到了岸頭,大聲問著鄒顏‘為何?’直到瞧著那船消失在山河鎮的運河邊際。

而那鄒顏卻從始至終都沒有同他解釋過一句。

家寶嘴裏罵著鄒顏負心薄情,罵女表子無情,戲子無義。

一路罵到周商陸廂房門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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